鲁迅与许广平是何时定情的?不少人对这个问题颇感兴趣。从种种迹象看来,定情是在1925年的8 月间。如果要说得更精确些,相互明确表态,是在8 月8 日或9 日许广平躲进鲁迅家南屋到8 月14日章士钊撤去鲁迅职务,这约一星期的时间里。这是女师大事件斗争最激烈,也是双方境遇最艰难的时刻。许广平面临着被开除学籍、遣送回乡的困境,鲁迅则受到“现代评论派”陈西滢等人的攻击,受到章士钊、杨荫榆们的压迫,而且面临北洋军阀政府严重的威胁。但他俩互相支持,肝胆相照。正是在这样的时刻,他们更相互了解了对方的理想、志趣和人品。鲁迅在1934年12月赠许广平的一首诗中写道:“十年携手共艰危,以沫相濡亦可哀。”表明他们确是在“共艰危”中“携手”的,而“十年”正是从1925年算起的。
1960年12月至1961年1 月,为筹拍电影《鲁迅传》,女演员于蓝(她饰电影中的许广平)曾多次访问许广平,每次访问都记下了日记。于蓝一次又一次要求许广平谈一谈:她和鲁迅是怎么相爱的;并希望谈得具体些。许广平谈到:有一次她给鲁迅抄稿子,鲁迅叫她放下来,看看她手指的纹路,实际是想握着她的手。这次她感觉到了鲁迅的爱。许广平又谈到:同学们到鲁迅家里经常闹着玩,她也是调皮的一个。有一次鲁迅对她说:“别人可以这样闹,唯独你不可!”她感到了鲁迅对她的“另眼相看”,鲁迅已对她有特殊的感情。
鲁迅和许广平的相互间的感情可说是同步前进的。但许广平有一次告诉于蓝:两人明确相爱,是她首先提出的。鲁迅明白,他在许多方面与许广平不相配:论年龄,他大18岁,而且身体不好;论长相,许广平身材修长,婷婷玉立,而他身材较矮,由于不修边幅,四十几的人已显得老相;他虽已是著名作家,然而没有什么社会地位,没有丰厚的家产和积蓄,尽管许广平决不计较,可在他也应考虑必要的生活条件。除这几条外,更为重要的,是他已有元配,而朱安无自谋生路的能力,如被丈夫“休出”,无异是宣判她的死刑,即使是名义上的离婚而生活上仍然养着她,她也决不会接受。而且朱安本人也是封建婚姻受害者,她无辜无罪,倒是值得同情和怜悯的。1923年鲁迅和周作人兄弟之情断裂,在砖塔胡同找了临时住处。鲁迅在搬出八道湾老家前对她说:“你是否仍住在八道湾,或者你回绍兴娘家去,我每月给你寄钱去。“她想了想答道:”八道湾我不能住,因为你搬出去,娘娘(鲁迅母亲)迟早也要跟你去的,我独个人跟着叔婶侄辈过,算什么呢?绍兴我也不想去。你搬到砖塔胡同,横竖总要人替你烧饭、缝补、洗衣、扫地的,这些事我可以做,我想和你一起搬出去。“鲁迅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,就与她一起住进了砖塔胡同。在这样的家庭情况下,如有人愿意和鲁迅结合,这在世俗的某些人看来,无异是当了“小妾”。这怎么对得起对方呢?所以鲁迅曾说:“异性,我是爱的,但我一向不敢,因为我自己明白各种缺点,深怕辱没了对手。“鲁迅可说是有充分的自知之明的。所以,当许广平主动向他表示相爱的时候,鲁迅力陈自己“不配”的种种因素,并问:“为什么还要爱呢?“许广平答:“神未必这样想!”
“神未必这样想”,是英国诗人勃朗宁一篇诗的题目。它写一对恋人,男的因年长很多,不敢结婚。十年后,女的委身于不爱的人,而他仍单身,和一位女伶结识。这样,四个人都很不幸,是违反天意的。这时他才悟到:当初他有种种顾虑,而“神未必这样想”!这篇《神未必这样想》,在《出了象牙之塔》中介绍过。鲁迅曾以他翻译的日本厨川白村著的《苦闷的象征》和《出了象牙之塔》作为教材,在女师大开课讲授过。他听许广平这样回答,便说:“中毒太深!”
《鲁迅与许广平》:十二、何时定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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