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士钊重新上台后,大发“虎威”,为了消灭女师大学生运动,他决心连女师大也不要了。8 月17日,教育部决定将女师大改组为国立北京女子大学。章士钊自任女子大学筹备处处长。杨荫榆的乌纱帽就此丢失。19日,教育部专门教育司司长刘百昭带领军警,在女师大校门口挂上“北京女子大学筹备处”木牌,并企图武装接收女师大,赶走学生。各高校代表及时赶到,与刘百昭展开辩论,使他无法得逞。在辩论而至扭打中,自称学过拳脚武功的刘百昭的绸长衫被撕得粉碎,狼狈而去,“筹备处”招牌也被摘下。20日上午,刘百昭不肯罢休,又带领军警和流氓打手,恃仗人多势众,冲进学校,在女学生寝室内翻箱倒柜,将学生自治会文件、书信席卷一空。他们一直盘踞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去。22日上午,刘百昭又带领军警和男女流氓、打手二三百人,在校门口重新挂上“北京女子大学筹备处”木牌,并由军警守护,接着就冲进学校。女学生们集合在一起,紧挽手臂,高呼口号,抵抗军警流氓的拖拉。但他们人多而且强悍野蛮,女学生还是被他们架上事先停在校外马路边的好几辆汽车上,被强行送至报子街补习科房舍里,“听候改编”。前来声援的各高校代表,也有部分被捕。25日,执政府又发布由教育部章士钊等人起草的《整顿学风会》,企图颠倒是非,混淆视听,进一步压迫学生运动。
在教育部决定将女师大改编为女子大学后,许广平已无必要再躲藏在鲁迅家里,就回到学校。她参与了女师大的19日、20日、22日的毁校和护校的斗争。
在章士钊的一系列毁灭女师大的措施中,还有一项绝招,即以教育总长的身份,报文呈请执政府批准,于8 月14日发表免去鲁迅在教育部职务呈文。该文称:“本部佥事周树人,兼任国立女子师范大学教员,于本部下令停办该校以后,结合党徒,附合女生,倡设校务维持会,充任委员。似此违法抗令,殊属不合,应请明令免去本职,以示惩戒。“鲁迅在这天的日记中记道:我之免职令发表。上午裘子元来。诗荃来。季市、协和来。子佩来。许广平来。午后长虹来。仲侃来。高阆仙来。下午衣萍来。小峰、伏园、春台、惠迭来。潘企莘来。徐吉轩来。钦文、璇卿来。李慎斋来。晚有麟、仲芸来。夜金钟、吴季醒来。得顾颉刚信。这么多人,都是看到鲁迅被免职的消息后,来鲁迅家致意和安慰的。在此后二三天中还不断来信来人致意和安慰。
鲁迅对于章士钊此招早有思想准备,因而显得很平静。他对一批批的来访者仍像过去一样,谈笑风生。他说:“这次章士钊的举动,我倒并不为奇。其实我也太不象官,本该早被免职的了。“他还说:”我看章士钊也是不得已。出面的是章士钊,其实黑幕中大有人在。“有人问:“先生是否打算起诉?”鲁迅坦然笑着说:“是为着揭穿老虎的假面目,我要起诉。“鲁迅平时抽的是低价的烟,这天他却抽价贵的海军牌。有人与他说笑:“丢了官反抽贵烟?”他看看手中的烟,风趣地说:“正因为丢了官,才买这贵烟。官总是要丢的,丢了官多抽几次好烟,也是集中精力来对付的好办法。“鲁迅作为书房兼卧室的小小的平顶灰棚里漾溢着乐观的氛围。
章士钊将鲁迅撤职,社会震动很大,许多正直的知识分子都反对章士钊的行径。在教育部工作的许寿裳、齐寿山联合发表声明:“本月十三日突将佥事周树人免职,事先既未使次长司长闻知,后又不将呈文正式宣布,秘密行事,如纵横家,群情骇然,以为妖异。“他们宣布:“自此章士钊一日不去,即一日不到部,以明素心而彰公道。”据当时也在教育部工作的徐森玉回忆:免职的事,部中许多人,包括鲁迅所属社会教育司司长高步瀛在内,都提出辞职表示抗议。
那天许广平也去慰问鲁迅。她感到,鲁迅为女师大的事,为正义的事,太受苦了。看着日益消瘦的鲁迅的脸,她很希望能为先生分担忧患,分担工作,哪怕做些她经常做的抄稿、校对、整理书籍、糊信封之类的事也好。她把这想法告诉鲁迅。鲁迅看了她一眼,发现她眼边挂着两颗泪珠,不禁笑道:“你真是一个傻孩子!”
更正:本文第八节中写到鲁迅母亲“喜欢看张恨水的小说,冯玉奇的小说“,应为”喜欢看张恨水等人的小说“。是笔者行文时失误。鲁迅给母亲寄过张恨水的多种小说和程瞻庐的小说,没有寄过冯玉奇的小说。
《鲁迅与许广平》:十一、鲁迅被免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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